玉米面楊家已經吃完了，晚飯主食是沙藥熬成的粥，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好日子，楊小娥把前幾天腌了風幹的豬頭肉拿出來。

楊小軍依舊樂於幫助二姐，把劈成塊兒的幹柴往竈裏面添，楊小娥就熱水洗了鍋，再往鍋裏加水待熱。

小弟燒火的時候，楊小娥挑一把鋒利點的菜刀，把豬頭肉放在木盆裏，用刀片刮幹豬頭表面的毛發，再用冷水洗一遍，熱水洗一遍，接著丟入鍋裏煮個十五分鐘的。

時間到撈出來，楊小娥把豬頭肉切成片，待小弟鍋燒熱之後，往裏面放油，放野生姜，再放入豬頭肉翻炒。

因為豬頭肉是風幹過的，也煮過了，已經熟了，所以楊小娥稍微炒一下就成了，出鍋時放入野蔥花，滿滿的一大盆，滿院飄香。

楊樹根抽完一根煙，提著鳥籠出門探個最新情況，回來正聞到二孫女的菜香味，忍不住都吞咽口水了。

楊樹根掛好鳥籠，洗手的時候院門被人從外邊推開，擡眼望去，三孫女低著腦袋走進來。

打擊報覆這事雖不是三孫女幹的，可剛才楊樹根聽到村人說，三孫女老實交代了，跟那賊人睡了。

這不要臉的，比二孫女還不要臉！

楊樹根怒火頓生，習慣性的掃視旁邊，瞅中金竹掃把就要去撿，但被楊小娥給攔住了。

楊小娥擺好碗筷走出廚屋，正準備去喊三妹回家吃飯，就見她低著腦袋灰溜溜的回來了。

楊小娥把金竹掃把拿在手中，平平靜靜地說：“爺，這件事小英有錯，可你想過嗎，她能被那賊人利用，也是因為挨了打，心裏委屈，才會上了他的當。”

二孫女的話把楊樹根說得啞口無言，確確實實，那天早上他不打三孫女，三孫女就不會離家出走，就不會被那賊人利用。

可那又咋地？犯了錯就得收拾，還跟男人睡覺，把老楊家的臉都敗光了！

楊小娥適當的說：“爺，飯菜好了，你快去吃吧，別涼了。”

楊樹根指著三孫女，“個不要臉的，等吃了飯看我咋個收拾你！”

罵完楊樹根甩手去廚屋了，楊小英擡起紅腫的雙眼，瞪著二姐，“呵，虛情假意的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心裏想什麽，肯定樂壞了吧？看我出醜，你很高興吧？”

楊小娥聽著，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，“如果你非要把我想成那樣，隨你吧。”

楊小英冷哼一聲，繞過二姐緩緩朝屋子走去。

楊小娥無奈的搖了搖頭，舉步朝廚屋走去。

楊樹根已經狼吞虎咽的開吃了，楊小軍啃著一塊豬肉，對楊小娥喊，“二姐，好吃，快吃。”

楊小娥笑，“好吃就多吃點。”

她去拿了一只碗，又拿筷子去盆裏夾肉，楊樹根橫眉，“你要幹啥？”

楊小娥平靜的說：“給三妹吃的。”

“啥？給那不要臉的？不行！”楊樹根立刻變臉。

但楊小娥沒再回，自顧夾了滿滿一碗肉出去了。

楊樹根氣得瞪眼，要不是念二孫女是張家媳婦，做的菜好吃，而且桌上還有很多肉，他非得拿金竹掃把打。

楊小英躺在床上，用被子蒙著腦袋，所以二姐進來的聲音她沒有聽到。

談個戀愛都遭人指指點點，唾沫淹死的年代，為了清白，楊小英把跟劉勝利睡過的事都說了，以後註定嫁不出去了。

這都沒什麽，楊小英最受不了的，是往後都得受來自旁人嫌棄惡心的目光，她才十八歲啊，往後的日子該怎麽度過啊。

躲在被窩裏，楊小英傷心得眼淚再一次狂湧而出。

看著三妹這樣子，楊小娥心裏清楚她的崩潰，其實再過二十年，人們對女性不失身，不改嫁的道德觀念會有所改變，楊小娥想勸，但現在時機不對。

楊小娥把一碗的肉放在三妹的床頭，接著輕輕退出去，哭吧，宣洩完委屈心會舒服些。

楊小娥返回廚屋，楊樹根吃得差不多了，摸了摸圓鼓鼓的肚子，他心滿意足地放下筷子起身，繼續提著鳥籠遛彎去。

楊小軍嘴裏嚼著肉，小手伸著示意楊小娥快坐下，“二姐，快吃，好吃。”

“好，二姐吃，小軍也吃。”楊小娥微微笑，摸了摸小弟的腦袋，坐下開始吃喝。

飽餐後，楊小娥收拾碗筷，抱到院子裏萬年青樹下清洗。

吃了肉的碗都粘了油汙，如果有洗潔精就好了，可楊家這窮連洗衣粉都沒，洗潔精簡直白日做夢。

楊小娥放下搓了幾下也不見幹凈的碗筷，細眉皺著。

這時候楊小軍拿著幾根稻草在折小蜻蜓，餘下的稻草散落一地，楊小娥看著覺得可惜，起身要把它們抱回廚屋合理利用。

說到合理利用，楊小娥真想到了上輩子看過的一本書籍，說幹枯的稻草可以燒成灰，稻草灰含堿，而堿是能去油汙的，環保又實用。

楊小娥頓時有了主意，她把稻草擱在地上，去廚屋拿來火柴盒，劃拉一根擱在稻草身上，接著去後院選了幾根上好的稻草根，盤成一坨，揉成團。

稻草灰燒出來了，楊小娥抓了一撮灰，就著成團的稻草，在碗裏刷了幾下，還真把碗裏的油汙洗幹凈了。

這次偶然的實施可不得了，稻草變廢為寶，楊小娥嘴角都是笑意，心裏琢磨著要把這個利用起來，變為其中一門賺錢小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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